說 道 別

在看他寫的文章的時候，就想到了自己好像也沒好好地跟自己的父親「道別」。那天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中午禮拜完接到消息，哥哥就跟我連絡說要在哪裡集合，一起趕緊驅車南下。南部的親人一直等到我們兄弟倆趕到殯儀館，看了父親最後一眼才蓋棺，然後我們又驅車北返了。在回程的路上，跟哥哥其實沒說什麼話，反倒是開始打電話拜託以前台神的老師能不能來協助接下來需要請假的主日服事。

想著要好好道別，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起。自己很努力地想著過去一起生活的場景，怎麼想都是只有幾個畫面，再多也沒有任何印象。長大了的確明白一些父母輩的相處與生活的酸甜苦辣，但這些好像也不一定可以去填補在生命中缺乏的部分。說道別，要說什麼呢？是要說謝謝您曾經好好愛過我、撫養我、照顧我嗎？還是要說即使您不在，我也已經長大成了應該可以讓您驕傲的孩子呢？還是說道別，其實是在跟過去所承受的種種好好畫下「句點」，因為就此以後會是一個新的開始，是一個不再需要被過去所綑綁與控訴的現在。

這個月底要迎來先父的忌日，老實說那種平淡的感覺就好像是以前他偶爾才北返的日子一樣，好似習慣了，父親真正的離去好像就只是過去的那個「偶爾」被拉長了時間。小時候會帶著開心的心情說「您回來了」，長大就變成「喔！您有回來過」。而現在的「回來」不管是興奮、平靜或甚而不耐煩，都已經沉靜在時間的長流裡。道別，那個不在的事實，或許某個程度是放過自己，從暗處走到有明亮的地方。

存放在心裡的畫面，即使是片段的，彷彿那幻燈機的聲音，喀擦、喀擦的，一張又換過一張，但卻發現那原本黑白的影像，卻開始有了不一樣的色彩，這才發現那原本已經模糊的您的臉龐，卻是這麼清晰地浮現。學生在他的文字裡面有這麼一句話說：「很抱歉，我還是得在妳和我之間劃下清楚的界線，妳的歸妳，我的歸我。」這句話帶來很深的力道，這清楚界線會是我們引領前進重要的過程，知道界線在哪了，生命即使有時會陷落，也會明白出路在哪。很多時候，我們可能沒有好好「道別」，沉重的步伐是如此難行。

對了，有興趣的兄姊可以去看看「橫山家之味」，就在說「道別」。